星尘深处🍃

是个叶粉。
“就像太阳底下的柠檬糖。”

【叶邱叶】小邱队长的五年吐花史

*花吐症
*又名《小邱队长的苦逼暗恋史》
*私设得了花吐症不会死。搞个暗恋还要玩命,你们地球人真有意思。

作者最近自暴自弃,不会写正剧,摸个不用动脑子的傻白甜。

——————

1

花吐症第一次发作时,邱非十五岁。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夏日午后,邱非在打基础训练。他刚刚升入训练营第四期,以后就要被战队当做准职业选手来培养了,课业骤然加重,分毫懈怠不得。

屏幕上的战斗格式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的指令,跑,跳,越过山涧,灵巧地沿藤攀上高崖——然后抽搐了一下。邱非单手飞速敲打了几下结束训练,一把摘下耳机,捂住嘴闷闷地咳嗽起来。

他直起身来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那上面静静躺着一朵白色雏菊。

“花吐症啊。”同桌见怪不怪地看了一眼,又把视线收回屏幕上,“ 邱非你有喜欢的人了?——离我远点!小心传染!”

花吐症?邱非觉得莫名其妙。

同期学员都比他大几岁,看什么都是一脸司空见惯的神气,明明知道却不肯多说了,又开始训练。邱非不好再去打扰,怔怔看了一眼手里的雏菊,合拢了手指。

他轻轻握了一下,又像烫手一样松开。那朵雏菊滚落到了键盘上,邱非戴上耳机,点击了训练软件的“开始”按钮。

——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啊。邱非在心里怔怔地想。明明没有。

训练结束后他跑去看了医生。出于不知道什么心理,还特意避开队医,打车去了很远的市医院。他把雏菊给医生看,老医生笑得眯起眼睛:“还在读书吧?早恋不好啊。”

“没有在读书。”邱非固执地否认,“也没早恋。”

老医生小心地捻起雏菊放到笔筒里,斜斜挂在一支蓝色圆珠笔上头:“没有早恋怎么会得花吐症呢?小伙子啊,你有喜欢的人啦。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嗯?不敢表白?”

“我没……”邱非索性放弃争辩,“请问您要怎么治啊?”

老医生笑得高深莫测,伸手点点自己嘴唇。

邱非以为是要他附耳过来,结果刚侧过身就被老医生一把推开:“干什么呢!这病可传染啊,而且没有药治,你得跟喜欢的人亲吻。跟你说,拖得时间越久,病症就越严重——抓紧去表白吧,再拖俩月你小心吐满街的花。”

关键我不知道自己喜欢谁啊……我啥时候喜欢上别人了?

飞来横祸,邱非满头雾水哭笑不得。老医生抓起笔给他写病历,念叨:“花吐症是绝症,就算是早恋也没办法,我给你写份病历,你回学校给老师看。”

“我没有……”邱非忍不住抗辩,“……没有别的办法吗?”

满头银发的老医生笑一笑,停笔看他。鬼画符似的病历写到一半,那朵雏菊跌落到病历本上。

“问我是没有办法的啊,小伙子。去问问自己的心吧。”

2

问问自己的心?

邱非回来一路都疑神疑鬼。俱乐部里本来就没几个姑娘,他又一路跳级,跟同期的女生们几乎不认识。难道是苏沐橙?

不不,这不能。邱非想象了一下,赶紧摇头。

他一路心神不定,走到三楼时结结实实撞到别人身上。对方哎哟一声,邱非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又来了,两朵木棉花在他说话时落下来。邱非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伸手攥住,顺势把手伸到唇边捂住,半真半假地咳嗽起来。

“哎你这真是。”对方不甚上心地抱怨一句。邱非本身是为了掩饰手里的花才咳嗽,然而吐花吐得也难受,咳嗽起来停不住,泪眼模糊的,听到这句话一下僵住了:“队长?”

“感冒了吧。”叶修说。他披着队服外套,两条袖子晃晃悠悠的,手里拿着个咖啡杯。他比邱非高一点,俯视的眼神里带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数落:“吹空调吹多了吧?我跟你说训练的时候别穿短袖短裤,夏天也不行。”

邱非不知作何回复,不敢把手放下来,又实在是咳嗽得太累,咳不动了,胡乱点点头。叶修笑笑,顺手把队服脱了,不由分说地罩到他身上:“抓紧回去吧。”

“我——”嘉世队服妥帖地落到肩膀上,温度顿时包裹了冰凉的手臂。邱非想起老医生说过会传染的话,下意识地想躲,又不敢做得太明显,尴尬地握住略长的袖口:“队长!”

叶修已经擦肩过去了,闻言摆摆手。邱非迈步想追他,本身就宽大的队服滑落到地上,他绊了下,还不当心在领口上踩了一脚。

……得,这下彻底没办法还了。

叶修听到动静回头,看他狼狈地单膝跪在衣服上,一只手撑着墙,一下笑了:“小心点啊。”

邱非没听进去,懊恼地垂眸,伸手把落在队服前胸的那朵山茶握进掌心。

晚上他拿了洗衣盆把那件队服扔进去,到水房接水。H市的夏天酷热,一离开开着空调的宿舍,热浪就裹着水汽扑面而来,水房简直像个蒸笼,灯光昏黄,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邱非伸手拧开龙头,感觉脸颊被热度蒸得有点发烫,头都晕晕地疼起来。这水倒是没带上夏天的温吞热度,冰凉得沁人心脾,他不由得舒了口气,把双手都泡进去,十指传来的冰冷极大地缓解了全身的燥热。

这是他在嘉世训练营度过的第一个夏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因素,H市和家乡不过两个小时的高铁车程,却感觉比家里热得多。每个人都非常烦躁,热得坐立不安,即使邱非自己在专注训练的时候,也难以避免地会分心,感觉有汗积聚成流淌下后背。

或许也只有叶修总是披着件队服,带着一点悠闲的笑意,看起来那么镇定从容。明明说出的话很不正经,但那双眼睛总是显得审慎和冷静,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或者说敬服。

总是能在训练营看到叶修。他们的队长明明懒得出空调房一步,却冒着这样的酷暑,一次次地跑过来指导学员们。没有偏颇没有藏私,比主管还要尽责。

这是唯一有资格穿这件队服的人——领口上绣着一枚歪歪扭扭的小枫叶,红线被洗得褪色。据说这是苏沐橙刚上初中那年,一针一线绣上的。这是只属于嘉世队长的战袍。

3

邱非不可避免地想起第一次见面,叶修手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烟,倚在主管的办公桌上,冲他笑了笑。

“喜欢荣耀啊?”
“玩的什么,战斗法师?”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叶修的眼睛亮了起来。邱非还记得那一刻叶修神情中的轻松和欣悦,他不由得想,嘉世连夺三冠时,叶修或许就是这样的表情?

“战法好啊。”叶修站起来,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侧身走出了房间,悠悠留下一句,“加油啊小鬼。”

后来他们渐渐变得熟悉,叶修的肢体语言也开始变得更亲近更随意。他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实际上却很注意尊重别人对于社交距离的需求。就在上周两人还打过一场指导赛,拖到深夜,训练室里没有了别人。邱非一遍遍拖着进度条回放中间的某个技能,叶修靠在打开的窗边抽完一根烟,走过来,揉他头发。

邱非被笼罩在熟悉的温度和淡淡烟味中,奇异地并不觉得讨厌。那是叶修独有的味道,就像这件队服上的一样。

“别看了,啊,抓紧回去睡觉。明天不训练了你?”
“我觉得其实有破解的方法。”邱非蹙起眉,又拖了一遍进度条,“您先回去吧——哦这么晚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当即不好意思起来,连忙站起身:“对不起,我不知道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叶队不介意的话,要不先在训练营空余的宿舍住一晚吧。我去给您收拾一下。实在对不起。”

叶修倒是无所谓,看少年显得局促,又不在意地笑了笑:“多大事,别紧张。我记得你刚升四期,还没给你安排室友吧?我去你们宿舍空床凑合一晚。”

邱非说:“这怎么好意思。”

“不用总这么拘束。——你怎么总叫我叶队啊?”叶修说。
话题转换得太快,邱非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叫队长吧。”叶修笑道,“早晚也要叫队长。”

粉丝都叫他队长,训练营的孩子们私下当然也会这么叫,但没人敢当面这样叫——或许是因为少年们的荣耀技术都还稀松平常,谁也不敢在斗神面前,大大方方地以“嘉世队员”自居。叶修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了,邱非抿抿唇:“这不太好。”

“我相信你。”叶修说,“我等着你。”

一阵猛烈的咳嗽,邱非猛然从回忆中惊醒,抬起手捂住嘴,盯着水盆的双眼一下睁大了。

头顶上昏黄的灯光照下来,沉在水盆底的嘉世队服显得影影绰绰不太清楚,而冰凉清澈的水上,两朵桃花无声地落下来。接着又是几瓣,零星地飘在水面上。姿态轻盈,花瓣舒展。

邱非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心底慢慢浮起复杂的情感,不敢置信和如释重负相交织。他突然深吸了口气把头埋进盆里,冷水让他打了个激灵,好像一股电流沿脊背而下——接着全身的燥热散去,变得舒爽。

邱非直起 身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抹了把眼睛,又浅浅地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那颗种子是什么时候,被轻柔地播到心田的呢?又是什么时候,判断出时机已经成熟的呢?

无论如何,它终于化为一瓣鲜妍的桃花,在深夜里静静地开放了。

4

花吐症第二次发作时,邱非十六岁。

那年冬天邱非没回家,继续留在嘉世训练。叶修周末时在训练营里走廊里碰见他,吓一跳:“你这是长个儿了吧?今年长了不少啊。”

邱非就笑笑:“嗯,长大啦。”

当天下午邱非生了病。叶修正在训练室指点小少年们打5V5,顺口问了句室友他怎么没来。室友面有难色吞吞吐吐,说邱非发烧了,还咳嗽。叶修嗯一声上了心,怕他烧出肺炎,训练一结束就直奔他宿舍。

“叶队!哎叶队!”室友追在他身后喊,叶修问怎么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叶修摸不着头脑,摇摇头接着走,室友又在后边喊。如是被打断几次,叶修有点火,瞪了他一眼。

室友老老实实地缩回头:邱非啊,兄弟能做的都做啦。

叶修敲了两遍门,没人应,门里传来的咳嗽声撕心裂肺。叶修有点担心,小心地把门推开一道缝:“邱非?是我——”

然后他怔在了门口。

宿舍地上掉着几朵花。邱非斜倚在床上,脸颊潮红,身边床上铺了一层的各色花朵,五颜六色花瓣鲜妍,几乎看不到床单。他一眼看到叶修,几乎有点惊恐地直起身子,竭力伸手捂住嘴,然而适得其反,又是一阵剧咳,几朵波斯菊滚落到床上。

叶修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花吐症啊。他实在觉得好笑,知道邱非脸皮薄又不敢笑,若无其事般地走进来,还小心不要踩到花,过来坐到他床边:“来我看看。——没事啊你别怕,小病。谁还没喜欢过别人啊?”

“队长你别。”邱非勉力挤出几个字,偏过头去咳嗽了一阵,“传染……”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碰到。”叶修安抚他,“没事,别躲,让我看看。”

他手背贴上邱非的脸,少年的肌肤明显散发着不正常的热度。邱非剧烈一颤,挥手挡开他的手臂,咳嗽起来,难受得要命,眼睛里全是泪水。

叶修悄无声息地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邱非筋疲力尽地靠回床上,愣了一下,接过来喝了,哑声说:“谢谢队长。”

“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叶修笑。
“……没有。”邱非说,“没有。”

叶修不敢再乱碰他,很谨慎地拍拍他手背:“没事,你都快成年了嘛,喜欢上什么人也是正常的。”

邱非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喜欢上什么人都是吗?”
叶修没太听清:“嗯?”

“没。”邱非勉力转头避开他关切的目光,“谢谢队长。”

叶修安慰他:“花吐症发作一次就五六天,难受是难受了点儿,不是多大事,你就当是得了个感冒,很快就过去了——”

“您怎么知道?”
叶修被他打断,愣了一下。

邱非冲口而出:“您得过吗?”

他烧得满脸潮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修。那里面的含义实在太丰富太复杂了。叶修本能地觉得不对,蹙起了眉,眼神探究,但还是回答他:“花吐症不算常见病,但也不是很罕见,知道怎么了?”

邱非缓缓点点头,垂下目光看着床边,气氛一时有点僵硬。两人面对面握着手,静静坐在满是花的房间里,显得很诡异。叶修想要打破僵局,开了个玩笑:“怎么啦,难不成你喜欢我啊,小邱?”

“我——”

邱非一下推开他,伏到床边剧烈咳嗽起来。大朵大朵的红色玫瑰顺着床单滚落到地上,触目惊心的红艳,热烈如火,每一朵那么骄傲地盛放着,坦坦荡荡地……像是主人极力遮掩却掩不住的内心。

叶修愣住了。

5

邱非咳嗽得简直撕心裂肺,到最后几乎脱力,剧烈地喘息着,闭着眼睛,睫毛上都沾着冷汗。极致的疲惫之后是平静,他终于抱着一点类似于破罐破摔的心理,像在场上一样,彻底放开了自己。

花吐症的再次发作来得猝不及防。像是要弥补他这半年的压抑,来势汹汹。代表着心语的红色玫瑰几乎将他们淹没,在叶修脚边堆起了小小的一堆。邱非盯着那热烈的红色,彻底不想再遮掩了。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为什么不能说?

“是。”邱非勉力撑起身子,抬起眼睛直视着他,认真地说,“队长,我喜欢您。”

叶修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显然还处在震惊中,想不出什么话语来回答。但叶修一直没有避开少年热烈的目光,回视的眼神依旧是坦然而坚定的,甚至带着一点温暖的关切。

不管能不能接受……至少,队长不认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邱非清晰地读出了他的意思,心里一松:“队长——”
“是我?”叶修问。

“我一直很敬佩您,您知道。”邱非字斟句酌,“但是我对您的感觉,似乎已经超越了敬佩……我想和您在一起。”

“小邱你真是,给我很大的意外。”叶修叹息。
邱非步步紧逼:“我喜欢您很久了——”

“你怎么确定?”叶修问,语气很平静。

这个问题让邱非愣了一下,有一点不知所措,紧接着又觉得荒谬。他反驳:“您从来没有问过我如何确定自己喜欢荣耀,为什么要问我,如何确定自己喜欢您?”

“你中断学业走上了这条路,并且训练极其专注和投入。”叶修回答。明明是很浪漫的话题,但他的语气像平时解答难题时一样,一针见血的犀利和冷静,“而你说喜欢我,付出了什么,承担了什么?你有过真正的体验吗?邱非,我如何确定,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你的臆想,你是真的喜欢,还是一时冲动?”

邱非怔忡。

“而且你的喜欢,”叶修停顿了一下,选择了更为温和的措辞,“坦白说,非常突然,我很意外。”

“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情告诉您。”邱非说。
叶修说:“但你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这话的确是事实,邱非无法反驳。他垂下眼睛,更加用力地抿起了唇。

“想做成一件事的障碍,不仅仅在于能否表达自己的诉求,还在于能否让别人接受。”叶修温和地说,“你不能认为自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事情就办成了。你总不能把人当NPC对待啊?NPC还有脾气呢。”

“……对不起。”邱非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太冲动了。其实我不想让您反感的。”

叶修笑笑:“我没什么可反感的,你当然有权利喜欢别人。”

“但是您——?”邱非用探究的眼神看他。
“小邱,我不能答应你。暂时不能。”叶修略微前倾身子,认真地回答他。

叶修说得温和而斩钉截铁,略一点头,便站起来,转身要离开。邱非一急,撑起身子试图坐起来:“队长!”

他又开始咳嗽,玫瑰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数次断续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邱非眉头一蹙,硬生生将唇边的一朵玫瑰扯掉了。叶修大步走回来:“小邱!”

叶修伸手小心地托起他的下颌。唇角被玫瑰刺得血肉模糊。邱非蹙着眉喘息,眼眶中有雾气:“队长,我是真的喜欢您……”

叶修心都疼得缩了一下,那些细小的尖刺好像惨烈地径直从心头划过,带起丝丝缕缕的血肉。

这孩子,怎么这么狠?

叶修无可奈何,拇指虚虚抚过他的唇角,邱非疼得瑟缩了一下,又抬起眼,直白而坦然地看着他。

“怎么才能让你不疼,啊?”叶修问。
“……给我个机会。”邱非低声说,“哪怕您一时不答应也没关系,请您,给我个机会。”

6

而花吐症第三次发作时,邱非已经十七岁。

他没有等到那个机会。

叶修于第八赛季中途退役,走得无比决绝,甚至没有告别。再次见面,已经是在那场二十三分钟的指导赛。

邱非冲出嘉世俱乐部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这两年他愈加沉默成熟,也愈加刻苦,能一个人在训练室待到天黑,心比以前静了很多,如果不是叶修,一般人挑不起他这样的情绪。

他难以避免地想起以前的时光。夏日里手心那一朵小小的雏菊,水盆中浮沉的桃花,宿舍里盛开的玫瑰……训练室里叶修俯身在他屏幕上指点,提高声音鼓励学员们时脸上的笑容,操纵一叶之秋时敛起了漫不经心,变得无比严肃和专注的神情。

曾经的崇拜、敬仰、钦慕、爱恋……失落、愤怒,恍然大悟,与百感交集。

兴欣网吧里没有叶修,前台给他指了上林苑的方向。邱非在那条街上定定站着,仰头去看,似乎想要看到队长的身影出现在灯下。

……像是以前的无数个夜晚那样……叶修的站姿总是显得很散漫,手中夹着一根烟,眉头微蹙,有点疲惫的样子,回头看见他,就会笑一笑,点一下头。

他们的队长,为嘉世殚精竭虑近十年,照顾每一个队友,教导每一个学员,肩上扛着那么沉重的未来……而与他的付出相比较,他得到的回报,少得可怜。

战队主力明显的排斥,训练营主管的讳莫如深,学员们的嘲笑和敌视……而他,还对叶修说出了那么冰冷的一句“承蒙教导,不胜感激”。

迟到的道歉和承诺有什么意义?那么他还有什么必要去见叶修?
邱非觉得无话可说。熟悉的感觉涌上来,他弯下腰,久违的花吐症再次发作。

7

叶修其实一直站在窗边。

他看着邱非在路灯下站定,面对上林苑的方向,大概是在搜索着什么。少年单薄的身子在颤抖,而后捂住嘴——是哭了?

有什么东西从少年指间落下去。楼上看得不甚清晰,叶修皱起眉。

那是白玫瑰——源源不断的白玫瑰涌出来,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多,如同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迅速铺满了整条街道,而后层层堆积,像是铺天盖地的海浪在涌动,几乎淹到了脚踝。

玫瑰的花瓣纯白清透,没有一丝尘垢,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一整条街被涌满的玫瑰勾勒出微弱轮廓,少年站在无边无际的白玫瑰中,脚下像是延伸出无边的月光。

这是他最看重的孩子。叶修对每一名学员都未曾藏私,但是唯有邱非,是真的倾心以对,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与期望。

而邱非从未让他失望。叶修敢放心一字不叮嘱地离开嘉世,就是笃定,他自己也能成长得很好,终有一天,撑得起嘉世的脊梁。

被这个孩子表白时,不是不意外的。然而并不反感。他没有给邱非设定过什么成长轨迹,邱非当然有权利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

而不是所有人都能拒绝这样执着的一个少年。尤其是……把他看做自己最钟爱学生的叶修。

叶修想起他说:给我个机会。
给我个机会。我是真的喜欢您。

叶修心里难以抑制地悸动。他咳嗽起来,一朵蓝色鸢尾落在手心。

8

花吐症第四次发作时,邱非十九岁。

那是第十赛季中途,兴欣战队势如破竹,叶修的连胜之势显得不可阻挡。而嘉世还在挑战赛中挣扎,他们遇到了几个很强劲的对手,邱非过得并不是很容易。

他终于体会到了一队之长的艰难,在这艰难之中跌跌撞撞地成长,并且终于渐渐理解了自己曾经的队长。

圣诞节那天,邱非在做任务,电脑屏幕右下角的QQ闪动。叶修发过来很简单的几个字:“圣诞快乐。”

“前辈也圣诞快乐。”邱非回复。
“很努力嘛!”叶修感慨,“最近都能从我手下抢出好几个BOSS了!”

邱非笑着回复:“前辈别气我了,没有用的。”
叶修理直气壮地:“这怎么能叫气你呢?这是在帮助你成长。”

邱非止不住地乐。他对兴欣很有好感,因为叶修现在虽然还是累,但是跟在嘉世的时候相比,明显放松了很多。

“小邱啊。”停顿了一下,屏幕那边又缓慢地打出几个字来,“还是喜欢我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邱非几乎当即就想起少年时懵懂的悸动,压抑的情愫,热烈而莽撞的表白……一切历历在目。

现在想想,那时的表白多么天真?
山脚的人永远只能仰望山顶,怎么能妄想把星辰摘下抱入怀中?

邱非的手指停留在键盘上,迟迟无法按下去。几朵桔梗花滑过唇角,掉落到键盘上。

他觉得自己不用回复了,缠绵数年而不愈的花吐症说明一切。

怎么可能不喜欢啊?只会更加喜欢。
我在竭力靠近您,我在竭力理解您,想要站到同样的高度,成为同样好的人。

邱非拿起手机,对准键盘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数秒后收到回复。点开图片,那只手是他熟悉的,修长而有力,掌心托着数朵盛放的三色堇。

邱非以手遮住眼睛,微微笑起来。

9

而花吐症第五次发作?那是叶修再次退役之后的事情了。

第十一赛季,邱非率队去参加了全明星,他已经没资格参加新秀挑战赛,但是那一年的全明星,依旧送了他一份大礼。

那一年的特邀嘉宾,是叶修。

全场掌声如潮,欢呼和尖叫简直要掀开房顶。一向冷静自持的嘉世队长有点懵,迷迷糊糊的没听清叶修说什么,就被推上了台。直到看见叶修含笑的眼睛,才意识到这确实是现实——从少时到现在,隔了这么些年,他终于又和叶修以这样近的距离,面对面地相遇了。

“前辈回来怎么不说一声。”邱非带点埋怨地说。
叶修微笑着说:“回来给你治病啊。拖了这么多年。”

邱非愕然,随即会意,浅浅地笑起来。叶修不再等他反应,在台上台下满场的口哨声中拉过邱非,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轻而暖。

于是那自年少绵延至今的奇妙悸动终于平息了。

分开时有什么从两人相贴的唇间落下来,邱非眼疾手快地接住,那是一朵花苞。他抬眼看着叶修,叶修轻笑了一下,双手握住他的手。

那朵花苞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中绽放开来,一朵洁白的香雪兰,花瓣舒展,娇艳亭亭。

END

——————

除了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剩下的花都是为了好看随便写的。

以上。
【咸鱼式冷漠.jpg

——————

据说三色堇的花语是互相思念?真是个浪漫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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