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深处🍃

是个叶粉。
“就像太阳底下的柠檬糖。”

【战狼2】【冷锋中心】苏醒

* 刑讯预警,慎入

* 含血腥暴力描写

* 无CP,就想苏锋哥。硕大的“无cp”三个字看到了吗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除了上和被上还有很多呢别再没完没了往我雷点上踩了人都是有脾气的谢谢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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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看着冷锋,战场上的所有人都看着冷锋。奥杜仍然在他的手机里喋喋不休,那位将军怒气冲天,用尽一切污言秽语诅咒他的所有直系亲属,并要求他放弃他妈的一切立刻滚回来。一秒前肆虐的炮火此刻完全静止下来,于是愈发显得那声音刺耳可厌。

 

他差一点就要活捉他。那个耀眼的中国兵。按着长官的命令,几个方向的枪口同时喷吐出火舌,整链的机枪子弹在头顶扫过,压得他抬不起头。危墙轰然垮塌,他在硝烟弥漫中拄着枪艰难跪起来,唇角带血,眼神倔强而愤怒,像满地迸溅的弹壳一样灼热。

 

困兽犹斗。

 

老爹抬手按掉了通话,将手机直接摔在地上,朝冷锋露出了一个饱含兴趣、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然后他听到回答,透着明显的虚弱,但咬牙切齿:

“你他妈休想。”

 

于是枪声又响起来。雇佣兵们以绝对火力优势轻而易举地将冷锋逼在墙角,带着火光的子弹在他和战友之间划出一道天堑。卓亦凡还在不顾一切地挣扎,试图冲出包围圈,因愤怒而双眼充血,目呲欲裂。哦真是只可爱的小野猫——老爹漫不经心地想,可惜他有更好的。

 

这不是个轻省的活儿。他们折了两个人,全是红巾军的蠢货。一个在肉搏中被匕首正中胸口,另一个干脆就是被枪托砸碎了脑袋,还有一个抱着自己碎裂的膝盖骨在地上哀嚎——这小子下手实在太狠,招招毙命。都说中国军人全是吃草的兔子,怎么没有一点食草动物的和气呢?然后有个雇佣兵冲到他身边,将一针镇定剂注入他的颈动脉。药物在血管里迅速扩散,冷锋最后挣扎了一下,终于踉跄倒地。

 

在视野模糊前他还朝老爹看了一眼,眸光亮利,几欲噬人。

 

真有意思啊。老爹微笑。他懒得管因疼痛满地打滚的红巾军蠢货,走过去粗暴地拽住冷锋的领子将其拖上车,却又在那人即将重重接触车斗时,伸手在他后脑护了一把,接着起身喝道:“出发!”

 

2

 

药物如滚烫的熔岩般在血管里奔流,抽去战士所有的气力,四肢百骸都如针刺般疼痛;拉曼拉病毒蛰伏已久,来势汹汹。冷锋在高热昏迷中辗转,眼皮沉重得像是压了一座山,睫毛上有水光,不知是泪还是汗。他难耐地挣扎,偏生被铐死了动弹不得,世界在他眼前模糊成黑雾,耳边恍恍惚惚地听见声音,有时嘈杂得让人无法忍受,有时又像是恶魔充满诱惑的低语。

 

“谁他妈搞了这该死的绳子?”老爹的声音几乎是轻柔的,“你见过能被绳子捆住的猛兽吗?”

 

捆住他手腕的麻绳迅速被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钢索。冷锋被悬吊在简陋的厂房里,两副铁环将他的双臂分开锁死,以结实绳索连接到头顶光秃秃的水泥横梁。他神智昏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下坠,脚尖只能勉强点地,全身重量都压在脆弱的手臂上,身体绷出漂亮流畅的线条。

 

雅典娜吹了声口哨。

“不行,宝贝儿。”老爹笑道。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通常来说,这不是个刚宰了金主的人该有的态度。可这疯子就是一边擦着适才杀人溅到脸上的血,一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在厂房里四处转着,搜寻他能用上的东西——钢管,锯子,麻绳,铁链,匕首,各式各样的匕首。戴恩公司有专业的行刑师,无奈现在并不在非洲。这世界上总有很多生意可做,对不对?没关系,他的手艺也不差。

 

“你喜欢他。”大熊在旁边看着,冷不丁地说,“你想要他。”

老爹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那么不能用锯子。”大熊下了结论。

“不要紧。他就算没了一只手,也顶得上一门重机枪,你信不信?”老爹轻快地拎过水桶放到脚边,退后半步,以全然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俘虏,“但我没有这个打算——”

 

冷锋还穿着那件半身染血的破损战衣,双腕已经被手铐磨出了血痕。那是极漂亮纤细的腕骨,对比他强悍的爆发力,这个人实在没有相匹配的体型,肌肉紧实而不过分壮硕,伤痕累累头颅低垂,却还是充满了豹子般野性不屈的力量,堪称赏心悦目。

 

“他多美啊。”

 

老爹举起步枪瞄准。震耳欲聋一声爆响,子弹擦着他的面颊飞过去,深深射进背后的墙上。硝烟火药的气息闯入鼻端,将沉睡者的灵魂野蛮地拖出梦乡。

 

如他所愿,冷锋的睫毛猛然一颤。

 

3

 

太累了。眼睫无法睁开,头几乎抬不起来,也凝聚不起思考的力气。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全身脱力,四肢动弹不得,左肩的伤口血肉模糊,双臂疼得像是要断掉。但最可怕的是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那疼痛简直难以忍受。高热和晕眩让神经变得有些迟钝。他的战友们在哪里?他的队长?……

 

有人站在他面前低笑。年轻人涣散低垂的目光逐渐找到焦点,模糊错乱的记忆中,浮现出这张金发蓝眼的熟悉脸庞。

 

冷锋剧烈一震,目光霎时笔直凝聚。他出手就是毫不犹豫的杀招,双腿借着腰力拧转绞向敌人的脖子,动作之剧烈让腕上的钢索都发出了轻微的响动。水泥横梁竟因这一人之力而细微抖动,一片灰土簌簌地落下来。

 

老爹着实没有想到他凶悍若此,多少有点狼狈,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子。身边那两人倒是没怎么动,因为冷锋自己先被呛得咳嗽起来,身子不受控制直往下滑,手指筋疲力尽地环住了钢索。原本缠绕在右手上的绷带已经透出了血色,而他身上还有更多流血的伤口没有包扎。

 

“别这么激动。”老爹笑道,“脱臼了会很难受。”

 

冷锋什么也没说,进行了一次效率很高的深呼吸,而后彻底冷静下来。

这话说得对,脱臼了会很难受。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流失体力。

 

“给我打了什么?”

老爹坦诚回答:“镇定剂。”

 

冷锋微微蹙眉,心说谁他妈会信你的鬼话。他在战狼接受过全套抗药物训练,对市面上大多数麻醉类药物都有一定抗性,什么药能造成这么剧烈的肌肉酸痛和灼烧感?

 

“我在哪儿?”

“红巾军临时指挥部。”老爹又笑,轻松愉快的样子,“现在是我的临时指挥部。”

 

——什么意思,红巾军难道已经占领全城,而后席卷向前了?他怎么会摆出这副反客为主的架势?冷锋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单刀直入:“我昏迷了多久?”

 

“提问时间到。”老爹轻柔地说,显然很享受对手的焦灼。他迎着冷锋能杀人的眼神,反而像鹰见了猎物一样,露出饱含兴趣与耍弄的笑容。

 

接着他从地上捡起一根铁链,将末端在手上绕了几圈,照着冷锋就是狠狠一鞭!

 

衣衫应声绽裂,胸前印上血痕。暴烈尖锐的疼痛瞬间吞没了感知。冷锋整个人剧烈颤抖,死死咬住了牙,一声未吭。

 

“冷,根据我的情报,这座城已经沦陷。”老爹谈论战况的语气就像谈论天气一样漠不关心,拖长了声音,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反应,“美国人逃了,英国人死了,非洲人在子弹下发抖,只有你的小宠物们还在苦苦抵抗。这是你想要的吗?”

 

冷锋大口喘息,汗水涔涔而落,心脏剧烈跳动,几乎冲破胸腔。他早就习惯疼痛,区区一鞭子不会造成这么强烈的应激反应,这应该是药力作用——这群人到底使了什么阴损的招数!他双目像是要喷火,牙关咬得太死,好半天才发出几个含混的音节。

 

老爹说:“我不会蠢到把头贴到你嘴边的。冷,大声点好吗?”

 

“不是宠物。”冷锋说,字字咬得清晰,因为不能自如地控制肌肉,甚至咬出了几分狠劲儿。“是同胞。”

 

老爹一愣,随即露出笑容。他看他的表情甚至有几分慈爱。

“冷,你真可爱。”

 

4

 

冷锋没有理他,思绪在脑子里急速地转着。何建国卓亦凡他们那边应该还没事,但那群人在强火力下无疑支撑不了多久。这么说的话,总部给出的最后期限应该还没到——他还有一战之力吗?无疑是有的,可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年轻的、勇敢的中国士兵。”老爹的声音像在咏叹。他接着说下去,冷锋拼尽全力与高热和疼痛苦苦对抗,没有心力跟上他流利且滔滔不绝的英文,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背自己的履历。“……我看到你的照片,你是个中尉,服役于中国某个神秘的特种部队。我与你们曾有过一面之缘,这会不会让你觉得有点惊喜?——怎么说来的,‘他乡遇故知’?”

 

冷锋懒得理他,自顾自平复呼吸,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嘲讽道:“感觉怎么样?”

 

“非常……”

 

又是一鞭,从肩头直划到腰际。铁链原本是用作武器之用,而不是刑具,钢铁相击发出震耳的声音,肺腑好像都要被抽碎,冷锋猛地仰起头,却没有发出声音,将所有剧烈的痛苦都死死压抑在身体内。

 

“印象深刻。”

 

冷锋说不出话。他绷得像一根快断的弦,牙关几乎咬出声音,手指死死攥紧了腕上悬吊的钢索,以血肉之躯与这无情的高强度绳铐角力。

 

冷汗一滴滴落下,和着鲜血滑过形状美好的锁骨,前胸再度洇出血迹。衣衫湿透贴在身上,将身材勾勒得分明。他的腰极窄,劲瘦而有力,不像挨上几鞭就能狼狈至此的样子。

 

老爹眼中极快地闪过疑惑。他低声吩咐了几句,站在他旁边的雅典娜领命离开。而大熊拎起水桶,照着他劈头盖脸地浇下去。

 

冰水在肌肤上激起脆弱的颤栗,水中的盐分同时浸入伤口,进一步加剧了全身灼热的疼痛。冰火交煎,冷锋艰难地抽了口气,神智瞬间被刺激得高度清醒,整个人难以自控地发着抖。

 

“冷,你能听清我说话吗?”老爹彬彬有礼地说,“你是最后见到陈博士的人。我很好奇,他和你说了什么?”

 

冷锋给了他一个极尽挑衅的眼神。

 

老爹并不意外地摇摇头,将铁链又在手上缠了几圈。冷锋绷紧身体等着下一鞭,等来的却是一记力大势足的重拳。

 

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他身体一晃,又被钢索硬生生扯回来,几乎脱力跪在地上。冷锋剧烈呛咳,鲜血滑下唇角,每一下咳喘都震得伤口更加疼痛。

 

老爹瞪了大熊一眼。

大熊无辜地耸耸肩。

 

5

 

“陈博士有没有研制出成熟的疗法?”

 

冷锋心说我怎么知道,陈博士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托孤。但既然老爹这么迫切地想知道消息,自己肯定得添点麻烦,他缓了一会儿,哑声道:“凭什么告诉你啊?”

 

——语气极嚣张,目光极挑衅,甚至还硬生生地造出了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这酷烈的刑讯手段反而激起了他所有的怒火和悍勇,冷锋惯于硬碰硬,他是真的不怕死。

 

于是又一拳,砸在肋下。那里神经密集敏感,即便收了几分力度,也让冷锋痛得变色。怕把牙咬得松动,他转而咬住唇,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瞳孔里像是有火在燃烧。

 

“这关系到几百万在拉曼拉病毒威胁下的非洲人民,越早拿到抗体,就会有越多人得救。冷,你一定想得明白。这件事情由我们来做或由政府来做,又有什么区别呢?”老爹声音放缓,推心置腹,“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交出成熟的疗法,就放过Pasha。”

 

冷锋怒道:“跟她有什么关系?!”

 

“别装作你不知道。——嘿,等我说完再打!”老爹喝止手下,“你不相信我的承诺?我没有必要杀了她。冷,与你结仇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很欣赏你,你是一名强大的士兵。给我抗体,你可以带走她,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仇早就结下了。”冷锋咬牙道,动了动手腕,朝他示意了下手上的镣铐,腕骨碎裂般痛楚,“你不会以为,我不报吧?”

 

“冷,你很清楚,即使你不说,我一样可以去找Pasha,还有你的小女友。她们想必知道得更多,也更容易崩溃。为什么不省点事呢?”

 

冷锋反唇相讥:“那你试试呗?”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却不能坦白自己的一无所知。能把敌人的脚步拖慢一分,就能为战友争取更多反击的时间。

 

况且以他的性子,就算是死,也不能在老爹面前示弱!

 

大熊转头探寻BOSS的表情,得了一个点头示意,于是继续履行打手的职责。这一轮殴打持续了好几分钟,冷锋被疼痛逼得透不过气,闭了眼睛硬扛,几乎将整个人绷成一张弓,紧咬的唇齿间断续泄露出低哑模糊的痛呼。

 

老爹点点头:“我想他确实伤得很重。”

 

哗啦水声响动,冰水兜头泼下。冷锋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却微弱,手指痉挛地屈伸,终于筋疲力竭地松开,任由那副手铐将自己勉强挂在半空中。他用力挣扎了一下,不屈地怒视着敌人,觉得愤怒且荒谬。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他真就伤重到这种地步吗?!

 

先前谈论的病毒此时正在冷锋体内肆虐,恣意破坏他的免疫系统,让战士强健的机体变得无比脆弱。可他们谁也不知道。由身体内部升起的火焰烧得他燥热难忍,眼前一片昏黑。这不像受伤,亦不似受刑,而是灵魂深处生发出的虚弱,让他深觉无助。

 

——强悍剽勇的特种兵,以一对十余仍不落下风的战狼,原来有朝一日也会身陷敌营,孤立无援,深觉无助。

 

冰寒透骨,剧痛灼心。冷锋狠狠咬住唇,眼里全是血色。

 

老爹几乎有些赞叹地看着那个被钢索捆绑的中国兵。那副身躯已经伤痕累累,却因为主人的意志依然钢铁般强悍,而显得异样强韧又脆弱,美得惊心动魄。

 

6

 

门开了又关,雅典娜进来了,递给自己的首领一支漆黑长鞭。老爹接过来试了试手感,礼数周全地微笑点头道谢:“谢谢你。再晚一分钟,我很担心他会直接去见上帝。”

 

“不好找。”金发的女雇佣兵毫无愧色地耸耸肩。这地方是军营,还是个杂牌军军营,就算逼供也是简单粗暴地上拳脚和匕首,哪儿去找正经刑具啊?

 

优秀的属下总有棱角。老爹没兴趣追究,示意他俩往后站,凌空虚击了一鞭,成功让冷锋睁开了眼睛。

 

“你他妈有种,”他哑着嗓子道,声音居然气定神闲,嚣张又傲慢,“直接打死我啊?”

 

抗体的秘密还系在他身上,老爹自然不能直接打死他,且知道冷锋自己也清楚,不过是有恃无恐,引他忌惮。他扬眉看了冷锋一眼,神色中终于流露出几许怒意,转动手腕连着三鞭,尽数落到无力反抗的俘虏身上。

 

“为什么?”他问,“这不是你的祖国,不是你的人民!这里是非洲!你替谁卖命?你死了谁会知道?!我的雇主要我掌控这个国家,你又为什么死命护着Pasha和你的小女友?看在上帝份上,她们甚至不是中国人!”

 

冷锋疼得一时窒息,身子又不堪重负地绷紧了。他微闭着眼睛调整呼吸,声音发紧,每个字都是挤出来的:“我乐意!关你什么事?”

 

铺天盖地的鞭风随即落下来,其力道更像是泄愤。以冷锋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承受不了这种强度的刑讯,短短几分钟内冷汗就湿透了全身,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他拼尽全力不让自己示弱,最后却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那一鞭正中他肩头血肉模糊的伤口,极度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完全失却了力气。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已经被开除了。所以到底是什么买了你的命,美金吗?”老爹反手一鞭贯穿他胸膛,紧接着扔了鞭子扼住他咽喉,眼眸喷射着怒火,语气却奇异地冷静下来,甚至堪称柔情,“冷,我真的很喜欢你!过来跟着我,他们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要什么,钱、女人,还是地位?我给你一支军队好吗?”

 

冷锋眼前阵阵昏黑,终于到了强弩之末。伤病交加,内忧外患,凶猛的病毒试图将他完全摧毁,肌肉酸痛与伤口锐痛搅在一起,化成脑海中的混沌。而后空气也被夺去,钢铁般的手指紧扼咽喉,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挣扎,胸口如被重锤敲打——

 

你要什么?

到底是什么买了你的命?!

 

冷锋神智昏沉,那几句英文怒喝仿佛被无限放大,在他的整个世界里回旋。咚、咚、咚,心跳的声音冲破胸腔,每一下都缓慢而沉重,那是急促强烈的鼓点、沉重拍击的羽翼,是精疲力竭的最后挣扎——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太知道了。可他无声地动着口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喉咙,而手铐上的钢索纹丝不动。手腕上磨出了更多的红紫伤痕,有鲜血缓缓滴落。

 

没有那么复杂,没有什么买了他的命。

 

——爱人离去的背影,兄弟覆盖国旗的骨灰,医院里陈博士逐渐暗淡的目光。大使馆墙外戒备森严的武装力量,同胞们秩序井然地依次登船,舰长对他说:“我要对全体侨民负责。你没有支援。”

 

——厂房里林志雄喊破嗓子也没办法把非洲人与中国人分开,篝火下他们一起热烈舞动,中国人对他抱着几近盲目的信心,非洲人有今天没明天,但每张笑脸都显得无忧无虑。卓亦凡对着他吼:“这是我们的工厂,我为什么要离开?!”

 

——时隔三年那个熟极而流的军礼,完全不需磕绊的自报家门:

——原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南战区,特种作战旅战狼中队,冷锋!

 

太多人的绝望和希望,太多人的视死如归和孤注一掷,义气与豪迈融进骨血铸成脊梁。总不能脱了这身军装,就硬生生割裂了这半辈子做人的根本!

 

老爹松开手。

冷锋猛然咳嗽起来,咳声撕心裂肺,脸颊涨得潮红,腕上的绳索被绷得轻微颤抖。

 

老爹退后一步冷眼旁观,那年轻人明明已经濒临极限,却生生扛下所有折磨,顽强地将自己定在崩溃边缘。他的眸光已经涣散,偶尔扫过来一眼,眼神深处的野性与骄狂却一如既往:你算什么东西?!

 

——他在极度的虚弱中反而展现出极度的强悍,像负痛的野豹,也像被缚却依然不屈的苍鹰。

 

“我要……”冷锋在咳嗽中断断续续地道,语气透着挑衅与傲慢,“对得起良心。你给吗?”

 

你给吗?

你给得起吗!

 

7

 

老爹怒极反笑,扬手想要一耳光抽过去,半道却改了主意。他伸手抚上青年的脸,轻柔摩挲,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冷锋剧烈挣扎,那双眼睛还在喷射着不屈的怒火,躯体却已经被摧毁了所有反抗的能力。他双眼充血,却对这侮辱无可奈何。

 

“要回避吗?”雅典娜在角落里问。

 

“天真的、愚蠢的情怀。”老爹低声道,字句森冷而温柔,“冷,你太固执了。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想要你。”

 

那个前特种兵开着车生生撞碎玻璃跃进医院,出现在他的监视器里,战术动作流畅而狠辣;篝火下他与战友在欢庆的人群中穿行,笑容单纯热烈,举杯仰头一饮而尽,敬礼利索而干脆;即使如今筋疲力尽地挂在刑架上,强健肌理上满是累累伤痕,也依旧昂着头,眼神灼灼闪光,满含不屈与愤怒。

 

那是充满了力量感的美,鲜活至极、耀眼至极,让人联想起草原上奔跑的野兽,或者烈日下反射光芒的水珠。无关情欲,没有人能不被这样的美深深打动。

 

冷锋喘得太厉害,话语几次想要出口,都被气音压了回去,以至于像是呜咽。身体内部熟悉的燥热再度袭来,他全身都在发抖,手指难耐地微微屈伸,眼前飘过大片的黑雾,神智在高热中愈发昏沉。

 

“……想要我……什么?”

“我不想伤害你。你知道我不想。”

 

他的敌人可真有意思,自负、狂妄、自以为是的怜惜——冷锋短促地笑了一下,算作回应。

 

“哦,有些事不得不为。”老爹等了一会儿,慨叹道。“你喜欢什么,锯子还是钢管,我给你选择权——”

 

他突然停下来,面露疑惑。

“真的不要回避?”雅典娜在角落里重复,抱着肩膀,一副闲极无聊的模样。

 

“你发烧了?”老爹充耳不闻,手指一路下滑,按上破烂衣衫下他不规律跳动的心口,“不不,发烧是正常的——可你烧了多久?我还以为自己在触摸发烫的枪管。”

 

冷锋没有力气反抗,他已经陷入昏迷边缘。

 

雅典娜悚然而惊,迅速起身冲过来:“别碰他!”

老天,他们在追逐时曾路过一片疫病区!

 

她把冷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开枪连续射击钢索的搭扣。冷锋毫无知觉,直接重重摔在地上,雅典娜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揭开他手上的纱布。

 

一片惨不忍睹的红肿水泡。

“拉曼拉……”

 

8

 

半小时后,基地人手集合,武器齐备,准备出发。老爹决定带走半数以上的精锐,冷锋被留在那间厂房里,屋外隐隐有枪栓拉动的声音传来。有人在问:“有这个必要吗?”

 

“冷已经神志不清,他不可能说什么了。”老爹的声音十足阴戾,“我要那个小姑娘。运气好的话,我也要他活。你们不知道他妈的这样一个兵能值多少钱!他会是我们的财富!”

 

窗外暴雨淋漓,石头砸中玻璃的细微擦刮声完全被淹没在雨丝中。冷锋在数小时的折磨后终于脱力,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在高热昏迷中无知无觉地抽搐。

 

短短几分钟内,基地人去楼空。

 

“真麻烦……”

 

一名红巾军被指派过来照料病人,至少在BOSS回来前,保证俘虏不要死于高烧脱水。没有人会防备一个拉曼拉患者,或者说并非武器上膛的那种防备,他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嘀嘀咕咕,抱怨连天,小心地拽过冷锋的手寻找血管。患者的皮肤高热柔软,透过手套都感受得到。

 

冷锋暴起!

 

针头一点银光转瞬而没,敌人惊骇地叫出声来。两人交手数招,冷锋气力不支跌在床上。他向后仰身险险避过拳头,带得手术床剧震,输液瓶当啷摔碎,玻璃碎片砸了满地,锋利的岔口被他稳稳收入掌中。那动作迅捷得几乎带着残影,下一秒血箭激射而出!

 

红巾军捂着脖子倒下,喉间咯咯作响。门口有人惊怒喝问,而冷锋纵身而起,顺手一按让尸体栽倒在手术台上,轻巧地勾走那人腰后的枪——

 

于是他有了武器。

 

“你要干什么?!”

 

冷锋隐在手术床后,单膝半跪艰难喘息,同时扬眉笑起来。适才凌厉暴烈的气场一放即收,他脸色苍白,冷汗淋漓,透过半开的领口能看到全身伤口都在渗血,整个人虚弱已极。拉曼拉病毒沿着伤口汹涌进发,他掌心包裹的纱布染透了鲜血,手腕环着被镣铐折磨出的红紫伤痕,腕骨坚硬而纤细,手指稳定地虚扣了扳机,黑洞洞的枪口仿若死神凝视,一举一动杀气纵横。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伤重若此,却依然不可征服。

 

这个垂死的病人让整个小队的红巾军严阵以待。密集枪声从楼上响到楼下。子弹拖曳出的火光划破雨幕,交叉纵横。他们看得出他的不支,却因此愈加恐惧。冷锋把住楼梯直接纵身翻下,辗转腾挪轻巧流畅,回身举枪反击,楼梯口的敌人仓皇后退。

 

“上车!”就在他冲到门口的那一刻,一辆车疾驰而来,正正停在门边,车轮因急刹发出刺耳的声音。

 

冷锋看都没看,毫不犹豫地一头撞进车里,从车窗向外射击。Rachel抿着唇猛打方向盘,车里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险些连内脏都被甩出来。雨刷不管用,车窗被暴雨打得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路,她以大无畏的精神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左冲右撞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你怎么来了?”

“来救你小命,”Rachel愠怒地道,“第二次!”

 

她脸色比身旁的伤患还白,显然是已经吓得突破极限,精神高度集中以求逃生,反而出离冷静了。冷锋乐了,在开火间隙精疲力竭地往后仰了仰,又稳住身子,哑着嗓子道:“先欠着。”

 

“还要救你第三次。”Rachel头也不回,“Pasha,你能把后座的医疗箱递给我吗?”

 

“等会儿!”冷锋说。他们还没逃出去呢!

 

“我觉得也不用。”小女孩的嗓音脆生生的,“卓和何安慰我说,你这个人很特别的,血条比坦克装甲还要厚。”

 

冷锋大笑。

 

警报响彻基地,枪响、笛鸣,混着如注的暴雨,组合成惊心动魄的交响曲。车窗外模糊的火光如同流星般稍纵即逝,他们一同掌控着这脆弱的诺亚方舟,汽车摧枯拉朽般劈开雨幕,朝着暗夜里的无尽荒原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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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挂我就挂吧,我认了。

但我真的不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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