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叶邱】潜龙腾渊(4)
四
Z大的占地面积赶得上小半个城，光食堂就有二十二个，新生往往要过上一个月才认得清方向，是以学院内部素来有“老带新”的传统。负责邱非他们宿舍的是一位大三学长，早上送他们去了试训场地，没想到试训结束得这么早，当叶修宣布解散时，那位学长还在苦逼地做金工实习呢。
闻理跑到树下去拿自己的军用水壶，三四十个一模一样的水壶让他找了好一会儿，邱非就站在旁边等他。等闻理把水壶背起来，他们转身往回走才发现，同学们早走没了，学长也没来接。
两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宿舍？
——我以为你知道。
——我从来不认路，你又不是不知道！
啧，这就非常尴尬了。邱非没辙，转头想找个人问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只能和闻理无奈地杵在那里。两人四只眼睛搜索了一会儿，闻理“哎哟”一声。
邱非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远远走过来一个人影。
那人身上的作训服和学生们是不一样的，是种极飒爽极浓重的松枝绿，夏日校园的烈日下，满目深深浅浅的绿荫里，能被人一眼认出来。并不是突兀，而是出众，平心静气的出众和随和，看一眼，那深凉苍郁的绿色让眼睛都舒服极了。
他几乎同时就发现了闻理和邱非，迈着步子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几十步后近了，面容能辨得清楚。那人帽檐压得有点低，一双饶有兴味的眼睛，懒洋洋的，从容平静。
邱非就笑了。他觉得果然如此。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走在这校园里，能显得如此和谐。他先一步招呼：“教官好。”
“哟，还不回去呢？这天儿可够热的。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不会这么轻松了。”叶修冲他俩点了点头。邱非看到他手里拿着包烟。于是他也不回答，而是带着淡淡的笑反问道：“教官也没走？买烟啊？”
“唔。昨晚上来得急，没带。”叶修扬了扬手里的烟，抽出一根点上，剩下的揣进兜里，一边说一边走，邱非和闻理就跟上了。闻理自然地选择走在离叶修近的一边——他记得好友自幼就有洁癖——结果发现身旁没人，再一看，邱非走到叶修的另一边去了。
邱非一直闻不惯烟味儿，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但是这烟雾顺着叶修的作训服缭绕而上，与叶修身上那铁血烟尘的独特味道相混合，散发出一种清苦辛辣的烟火气息，又让他突然觉得挺新奇。
闻理正自研究邱非的表情，听见叶修又问了一句“你俩还不回去啊”，积极地答：“啊啊我们正在找人问路！”邱非在心里扶额，这太丢人了亏你说得出来……他听见叶修轻笑一声，道：“得，那走吧两位少侠，我送你们回家。”
“教官认识路？”邱非诧异道。
“我们昨晚上到的Z大，从那边那个门进来的。”叶修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侧前方遥远得几乎看不见的正门。“就住你们宿舍一楼，当时晚了，可能你们都睡了，没注意。”
“当时天都黑了。”邱非说，“教官您就走过一遍……我们都来三天了。”
叶修又笑，邱非突然发现他其实很喜欢笑，但并不是阳光少年的那种明亮笑容，只是静水流深的平和。他说：“没关系啊！我这不送你回去么。”
“教官你自带GPS啊！”闻理发自内心地，“你不知道我出门从来不看路，邱非又天生路痴，这些年这是……”
邱非说：“闻理！闭嘴。”
闻理应声啪地闭上嘴。叶修摇头：“哎你这不行，都不知道反抗统治阶级压迫呢你这孩子……哦对，今天忘说了，明早还这儿集合，记得帮我整队啊。”
我？闻理不确定地愣在那看看他，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
谁？邱非也看他，不确定的同时，黑亮亮的眸子里掺了点复杂莫名的情绪。
“你们俩。”叶修补充，摸出手机单手按了两下，“我今天没选负责人，你俩先帮我当几天班。来加个微信，集合时间我回去问问再通知你们。”
邱非没带手机出来，就着闻理的手机目不转睛地看。闻理加完了微信把手机放回去，他这才转开目光，正看到叶修放回手机时，手腕上露出一抹钢铁颜色。邱非蹙眉认真地问：“不让戴手表的吧，教官。”
“啊。”叶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袖子往下拽了拽，“就来带个军训没事儿，又不影响活动。我杀人的时候不戴。”
邱非一时竟无法分辨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叶修抬手揉了揉他头发，发质不太好，但手感好，像是掌下有只刺是软的小刺猬。邱非晃晃头摆脱他的手，不太乐意地抿起唇。
“多喝牛奶啊，长个儿。”叶修说。
“他喜欢香蕉的！”闻理积极地。
邱非瞪了他一眼，这次带着杀气。闻理又知趣地啪一声闭嘴了。叶修说：“哎你俩可真好玩，年轻真好。”
“教官也年轻啊。”邱非说。他今天嗓子不太舒服，这句话说得又急了点，话未说完就呛咳起来。闻理赶紧绕过去给他拍了两下后背，力道之重让邱非咳嗽得更厉害了，一手把他挥到一边儿去。
叶修笑笑，把烟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