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深处🍃

是个叶粉。
“就像太阳底下的柠檬糖。”

【邱叶邱】【武侠paro】一个没头没尾的试阅

*一时兴起,没头没尾,别问背景,我也不知道。
*第一次写武侠。各位多担待。
*评论是作者的精神食粮你们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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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

江湖传说,嘉世二代首座邱非,十二入门,十四执剑,十五一战成名。当年寄柳亭前鏖战三日,无一人可越其半步。少年白衣血染,战矛拄地而立,其惊世风采,世人仰之心折。

而江湖不知道的是,邱非初入嘉世那年,其实不过七岁。

大雨已连下了三日,仍是瓢泼一般洒下来,丝毫不见有停的迹象。街上行人寥寥,只见两人纵马而行,急促的马蹄作响转瞬淹没在雨声里。

“两江水祸……何时方休啊。”为首一人勒马慢行,低声感慨。此人看容貌略为年长,温和持重,通身的干练气派,像是身居高位惯了的。

同行者亦一收缰绳,缓步而行,寒星似的眸子扫过满街清冷萧条,扫过衣衫简朴行色匆匆的过路人,扫过那些蜷缩在廊檐下、破屋中,拖家带口面有菜色的难民,极轻极轻地冷笑了一声。

“今上少仁寡恩,朝臣尽是腐懦……重税苛政,严刑峻法,战乱连年,还不是民不聊生!如此一比,天灾哪里够看?”

年长者轻声喝止他:“叶修。”
少年略欠了欠身子。年长者沉声道:“……莫要胡说。”

“是。全听世兄的。”少年懒懒应道。
“不敢当。”年长者侧头定定看了他一眼,无奈道:“那么回去再说。”

少年这才笑道:“我知雪峰兄一片好意。”
吴雪峰道:“查验灾情我一人足矣。武林大会上月方休,你伤势未愈,非要跟出来作什么?”

“山河苑辖区之内,嘉世自当尽责。”叶修道。

——叶修口中“山河苑”,乃是嘉世阁自成立起便担负的职守。

数年前,因不忍百姓流离,哀鸿遍野,各路江湖英雄挺身而出,匡正道,济苍生——嘉世阁居东,霸图门居西,微草山庄居北,蓝雨剑派居南,时人合称之为“山河苑”。历年武林大会夺得头名者,其掌门便被推为苑主,执掌风云令,统天下武林。依附于山河宛的大小门派,更是不计其数。

吴雪峰道:“两江水祸虽是紧急,何至于一派首座带伤出巡。再有个什么天灾人祸,怕不是掌门都要引咎退位了?”

叶修神色里的笑意敛了,道:“雪峰兄言重。”

“不是你的错。”吴雪峰道。
“何时说是我的错了?”叶修问。

吴雪峰缓缓摇头。

叶修亦不再问。他突然在路边翻身下马,单膝跪下,探身将一个孩子抱了起来。

那孩子不过七八岁,左臂被扭曲地折到身后,一身是伤,鲜血不断涌出又被雨水冲走,奄奄一息地伏在叶修怀里。

想必是谁家逃难时丢下的孩子。他烧得厉害,热度透过叶修胸前一层青衫,烙在心口上。

吴雪峰也走过来,叶修道:“带着吧。”

“带着?”

小孩于昏迷中模糊地呓语了一声,伸手胡乱去抓。小小的、冰凉瘦弱的手指,随即被一只修竹般的手妥帖握住,放于心上暖着。

叶修抬眼看吴雪峰,面色平静,道:“我救不了天下人,这一个,便带着吧。”

2

七岁之前的事,邱非记得不甚清晰。

似乎也曾清晨于院中洒扫,也曾手持书卷于廊下凝思。如此锦衣玉食安闲无虞,连日暴雨后便烟消云散,只依稀记得母亲的泪眼、父亲的愁容。

而暴雨中那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热,更是在昏迷中,将前尘往事都冲得干干净净。

似乎人生中记得的第一件事,便是再度醒来时,青衫少年俯视着自己的样子,表情淡淡眼神沉静,锐利而笃定。

“醒了?”他说,把手中的水囊递过来。
邱非吃力地探了一下身。他躺在一件柔软的毛皮大氅上,然而林间小路崎岖,还是不甚舒服。

他左臂带伤,动弹得甚是艰难。少年走过来半揽了他起身,将水囊递到唇边。那手臂是有力温暖的,喂水的动作又熟练细致,十指修洁如玉。

邱非慢慢喝了两口水,哑着嗓子道了声谢谢公子。少年道:“我名叫叶修。”

吴雪峰在他身后蹙一蹙眉,咳了一声。少年笑道:“无妨。你就叫我叶修。”

“讲不听了是吧?”吴雪峰无可奈何道。
叶修笑看他一眼。那少年本身气质锐利而不骄狂,只有在同行的年长者前才会敛了锋芒,显出几分随性天真。邱非唤了句叶公子,叶修无可无不可地嗯一声,道:“该赶路了,能走不能?”

邱非努力着站起来,无奈病重,终是被叶修半扶半抱着送到了吴雪峰怀里,随即那少年拾起地上大氅一抖,纵身上马,探身接过邱非,用干净的衬里把他裹了个严实,吆喝一声,带头疾驰而去。

吴雪峰随后跟上。那大氅在地上铺过一回,皮毛上全是泥点和残枝落叶,此时一个劲儿往叶修青衫上蹭。他调侃道:“看回去掌门揍你。”

“回去让掌门买新的。”叶修随口回答,低头看他被裹在毛绒绒大衣里的小脸,手指把领口又抿紧了些,目光柔和,“人还病着,须受不得寒。”

少年修洁如玉的指尖触上孩子潮热温软的小脸儿,两个人都没想到似的,愣了一愣。

邱非不安地动了动。叶修回过神,看神情似乎很想在他脸上捏一把,最终还是只把他衣领抿紧了。

如许几天,走走停停。偶尔会在客栈歇一歇,更多的时候都只是风餐露宿。叶修和吴雪峰并非只是单纯赶路,外带勘探灾情,体察风土人情,几次直到深夜,邱非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叶修还对着烛灯奋笔疾书。

邱非的伤逐渐好起来,仍是寡言,但脸色红润,眼神也明亮了。叶修赶路时仍旧把他抱在身前,一次吴雪峰调侃道:“长大定是个翩翩佳公子。”邱非大窘,未及开口,叶修已经大笑着一夹马腹,带着他绝尘而去。

半月后已出了陈州,他们在一个小小村落前停步,村子背后便是巍峨高山。叶修仰望那山,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说:“到家了。”

吴雪峰微微一笑,对邱非道:“不能带你了,便在这住下,可好?”

邱非不答反问:“两位公子……可是嘉世阁的人?”

“何以见得?”吴雪峰讶然问,又一眼瞥见了他裹的那件大氅袖口火枫暗纹,于是谴责地看了叶修一眼。

“我也觉得累赘。掌门非要照这个样式做。”叶修一脸无所谓,又道:“嘉世不嘉世都无所谓。过会有先生来领你,你便安心住着。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

吴雪峰和叶修同时向对方道:“你没问?”对视片刻,吴雪峰首先没辙地叹气,说:“别跟他计较,叶修这人,天生脑子里少根弦。”

邱非一下笑了。叶修不还嘴,站在他身后,神色不平得仿佛还有点委屈。

邱非正色整了衣服,深深一礼:“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

片段二

少女并不多留,敛衽一礼即轻快离去。邱非沉默地拄矛而立,待到她去得远了,这才弯腰拾起信封。

其上连个落款也无,只是歪歪扭扭写着“无毒”两个大字。邱非心里一嗤,拆信时仍是下了十二分的小心。封口被劲风一划便开了,干干净净,果然没使什么卑劣的暗算手段,里边也无只字片语,只是掉出来一面精细令牌。

这向来不动声色的嘉世少年当即视线一凝,神色中难以避免地显出了几分震惊。他喃喃道:“千机令……”

“风云千机令,统武林群雄。”树后有人应道,“邱非,这令,你接是不接?”

以邱非的功夫,原是不能被人欺近到如此地步还毫无察觉,这本已不可置信。更不可置信的是,那人的声音太熟悉了。他瞳孔剧烈收缩,手指痉挛般握紧了战矛:“你……”

“是我。”

树后转出一名男子,青衫落拓,通身简素,一双寒星似的眼眸,带着三分似笑非笑的慵懒与犀利。他再次从容问道:“你接是不接?”

邱非看起来很想提起战矛把他捅个对穿,脚下却生了根似的站在那不动,只是死死盯着那神色自若的男子,呼吸渐渐急促,那混合着热切、愤怒与冰冷的神色,几乎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慢慢平复呼吸。对峙良久之后,突然出人意料地单膝一跪,沉声道:“参见主上。”

叶修连嘴角带心头都是一抽。他这一问一现身看似淡定,实则心里早拟好了百八十种对应方案,比如邱非要是跳起来就打该怎么办,要是转身就走又该怎么办——独独没想过这一种。他哭笑不得道:“这是作什么?”

“一则您贵为皇子,当今圣上亲口封的宁王。”邱非低头沉声道。他即使跪着膝盖也不软,肩背一条线,整个人绷得如玄铁,冰冷又笔直。“二则您是嘉世前任的首座,邱非既为大启臣民,又为嘉世暗卫,尊您一声‘主上’有何不可?”

叶修:“……”

“只是不知主上来此有何贵干?若是为了武林大会一事的助力,何至于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又何必煞费苦心封下千机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主上下令,属下自然莫有不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叶修轻轻咳嗽了一声。

“主上亲王之尊,隐姓埋名武林飘荡十数年,已是实属不得以。江湖自是比不上这天下重要,您一言不发即离开嘉世,想必也是无奈之举。”

“邱非,”叶修说,“你再这么说话。”

邱非正泄不下这口气,不打算起来也不打算抬头看他,还真就想接着说。没等他开口,叶修语气平平道:“我就要揍你了。”

邱非:“……”
邱非:“您以前也总这么说。”

叶修回答:“这次是真的。”

邱非道:“主上说笑了。您千金之躯,怎——”

叶修一掌拍向他,十成十的凌厉劲风,沾着了怕是非死即残。邱非本能地往旁边一滚,伸手就去提战矛,叶修掌力却是一放即收,鬼魅般欺近身来。邱非手腕被他拿住,登时全身一阵酸软,随即整个人被提起来按到树上。身后那人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照着他身后便抽下去,连着三下。

这一疼带一惊,邱非整个人都懵在那里。待反应过来,脑子里轰地一声,铺天盖地的羞愤几乎把他烧着了。他奋力挣扎,一分真气也聚不起来,不由怒道:“叶修你——!”

“叫我什么呢?”叶修制着他右手手腕反按在背后,道。

邱非一口气滞在胸口,偏生动弹不得,身心都是难以忍受的窒闷。他挣了两下,全身上下一点也动不得,越是桎梏就越冷静不下来,居然跟不要命了似的强提真气,全身经脉四肢百骸都是针扎似的痛,大有要么挣脱要么同归于尽的势头。

叶修目光一冷,一只手仍握着他手腕,另一只手按在了他后心,熟悉的刚凛真气灌入,生生把他未成的招式给打散了。邱非胸口闷痛,剧烈呛咳起来,叶修却弯腰捡起了什么,照着他身后又是三下。

这次可不留手了,打到身上跟被鞭子抽了似的,邱非疼得唔了一声,又死死咬住。叶修道:“当真胡闹,岔了内息怎么办?”见他只是咬牙不答,又道:“有我在,要还是能让你玩出什么花样,我才是白活了这些年。”

言罢见邱非还是不答,叶修啧一声,道:“说话。”
“……说什么?”邱非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叶修道。
邱非拒绝回答,叶修一扬眉,抬手就抽。邱非僵着不躲不闪——他也躲不了——闷声道:“属下失言。”

“最后一次机会。”叶修说,“我真要生气了啊。”
“主上这是妄动私刑——”邱非说。

叶修伸手就去拉他腰上衣带,邱非脸刷一下红透,手又被叶修钳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情急道:“先生——!”

终于是听到旧日的称呼,叶修叹口气,拍拍他肩膀把人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邱非原本低着头,转过来刚好看到,叶修刚握在手里打他的是一把沉香木折扇。扇骨莹润黑亮,雕饰熟悉得惊心。

那是从他懵懂幼年初进嘉世,到执剑,到出师,到如今执掌一部事务,叶修始终拿在手里的。算算到如今,十数年了。

邱非的眼眶倏忽一下红了。

身后疼,胸口也疼,都抵不过心头翻上来的绞痛。往事化作一刀又一刀在心里翻搅,凌厉暴烈,血肉淋漓。他觉得委屈又释然,好像泄了全身的力气,只想好好哭一场。

叶修深幽如潭的眸子起了波动,问:“疼?”
“疼。”邱非点头。

——可是这个孩子,幼时被他捡到时左臂骨折一身是伤,高热昏迷奄奄一息;执剑礼上他为他束发,看到少年肩头脖颈尽是训练的青紫伤痕;下山第一战即遭遇群敌围攻,胸口一道皮肉翻卷的剑伤,几乎止不住血。

他什么时候红过眼圈,又什么时候说过疼呢。

一时静默。两人僵持了一会,邱非手腕还被他按在背后,忍不住道:“你先放开我。”

“不放。”叶修道,“怕你羞愤自尽。”

邱非:“……”
邱非一扫心里涌动的莫名情感,想,可真想揍他啊。

叶修悄无声息地松了手,转而安静又不容抗拒地,几乎带着点强迫地,把他按进了怀里。

“唉。”依旧比他矮着些许的邱非,听到头上传来那人没滋没味的声音,“料着是没法从你嘴里听到这一句了,权当你已经说了吧……”

“邱非啊,我也挺想你的。”

心防轰然塌陷,邱非抱住那人劲瘦的腰,将头埋在他肩膀上,哽咽出声。

片段三

“先生是想在这等谁?”

邱非跟着叶修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空知林里走,这没日没夜已是赶了两天多的路。他没带换洗衣裳,穿的那件训练服早不能看了,叶修身上的袍子下摆也是沾了不少泥点子。他盘算着,要是什么重要的会面,还是该先找家客栈换了衣服才是。

“故人。”叶修脚步不停,轻描淡写道,“累了吧,抓紧打发走他,带你城里吃好吃的去。”

邱非哭笑不得,心道我又不是五岁。

林中一片开阔空地,叶修拣了块大石,拿袖子随手抹了抹,跟他说:“歇歇。”

这哪里歇得踏实。邱非依言坐了,把背后包裹的千机伞靠在石边,自己依旧握着战矛,警惕的姿势。叶修负手而立,望着莽莽的林子,神色难辨喜怒,一身青袍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有人。

脚步声虽然已尽量放轻,听在邱非这等人耳里依旧分明,而且明显是个不会武的。邱非轻轻蹙起眉,只见叶修唇角带了些笑意。过了会儿,一个年轻人从林子里钻出来,明明是轻袍缓带的贵公子,偏生弄得灰头土脸。

邱非轻抽了一口冷气。
——那人竟和叶修长得一样!

……不对……
叶修没跟他说过,他们跋涉了两日,最后选了这么个不讲究的林子,是为了来见当朝太子!

邱非迅疾翻身落下石头,向来人行礼,可惜那一声“参见殿下”完全被淹没了。那位太子殿下甫一见叶修,直接冲了过来,双手提起他的领子怒吼:“混账哥哥!”

邱非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差点失仪。

叶修毫不费力地掰开他的手,挑眉道:“什么礼数!为兄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

太子殿下咬牙切齿,看起来很想一拳揍他脸上。邱非甚为担心,想上去劝一句,怕他伤了手。叶修头也不回道:“邱非,起来。莫等他恕礼了,大抵是我这个做长兄的礼数没教到。”又向太子道:“这是邱非。”

邱非哪能真的起来,倒是太子平平气朝他点了点头,温声道:“起来吧,不必拘束。同待我哥哥一般。”

“这是叶秋,我弟弟。邱非,你需敬他一声兄长。”叶修颔首点头,眸中透出暖意。

邱非依言唤了一声,那两人便不再理他了。邱非自去守在一边,待他听不到了,叶秋便道:“怎么想起来见我?”

“皇帝死了没有?”叶修问。
“没有,尚早呢。”叶秋道,

“我一时半会不回了,看招那位忌惮。”叶修道,“你自己小心。”
叶秋嗤笑:“我一直小心。上次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也不知是谁。”

叶修道:“总有意外。哥纵横江湖十余年,难道是白过的?倒是你,近来情势凶险,若不是武林大会将近,我……如今只能派两个人跟着你,自己小心。”

“别是包子。”叶秋扶额道。
“不是包子,小唐和一帆。”叶修回答。

叶秋蹙眉:“人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又不是你,手无缚鸡之力,书生一个。”叶修嘲讽道,见弟弟双眉拧起,又说,“千机令已发,最迟九月,一切都能就绪。”

“这么快?不用急。”叶秋微微一惊。
“你那边不是已经好了么?早一分就绪,你就早一分安全。那位毕竟……”叶修的声音渐低了,兄弟俩定定对视,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叶修说:“你的安危……为兄很是放心不下。”

“我一切安好,你放心就是。不要冒进。”叶秋说,放软了些语调。
叶修一点头,道:“那好,我走了。”

叶秋在身后叫了他一声,问:“今日叫我来,难道只是问问近况,再没有了?”

“没有了。”叶修径自牵起了邱非的手,转头道,眉目温和凝重,是难得的坦诚。

“今日最最要紧的事,便是让你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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